砂糖夹暮輓炒饼

退坑啦!文放出来了,谢谢喜欢!

【安金】摘阳踩影

 OOC是我的特产

 

 @線性代數  我永远喜欢理久老师!!!久久生快!!(发出来结果还是迟了……

 

01

 

“拜托你看守在这里一段时间,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了……”戴着圆框眼镜的少年顿了下,缓缓低下头补充道:“不用担心,现在会惦记这里的,应该没什么人了,这份任务会很轻松。”

 

“明白了,在下会竭力完成委托。”安迷修郑重道,双剑交叉斜立于身后,他跟着雇主紫堂幻推开了地窖木门。狭隘的空间,扑面便是陈腐的气息,正中间摆着一具精心雕琢的棺木。

 

和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,安迷修的心情出奇地好,待他完成这次委托,还完星月魔女的人情,便能得到关于他心上人的消息。

 

和金失联了整整一年,寻遍整个大陆,安迷修都没能瞅见他的半边影子,音讯全无,四处碰壁,却意外在凯莉这里得到了线索。

 

“那个,外面的集市不远,可以随时采购,我也会定期回来看看……确保安全。如果遇上突发情况,请带上它转移地点,之后再联络。”慢吞吞地解释着工作,紫堂幻的声音有些轻,或许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性格。

 

安迷修没多想,一口答应下来。守在尸骨旁,对常人而言是份难以接受的工作,他却不得不答应下来。见过太多生死,骑士并不畏惧尸骨,他也曾穿梭战场,而且活了下来。

 

“那么,我先离开了,骑士先生,拜托您了。”

 

紫堂离开后,安迷修躺上简易搭建的单人床,闭目养神。从这里延伸下去,台阶的尽头便是那具棺木,里面装着被定罪处死的国王。

 

葬礼举行得很隐蔽,听说只有几位王生前的友人参加。墓前冷清,腾不出人手看守,最终找上了他这个外人。

 

在这样特殊的时期,叛军掌权,极力反抗的正统派最终没能保下他们的王,他们表面屈从,暗地蓄意反抗。可惜,这位领袖已经回不来了,静躺棺中,了却声息。

 

游行途中,安迷修除了寻找金的踪迹,也算拥护正统派的一员。不过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,是民间的流民骑士,有援助过大大小小的战争,却没选择成为王军里的正式骑士。

 

……大概是,他已经有想要保护的对象了。

 

时至今日,安迷修仍然记得金笑起来的模样,一头炫目的金发,不笑都透着朝气,笑的时候扬唇和弯眸的弧度都刚刚好,带着足够打动安迷修的纯粹,是太阳落下去都还亮着的恒光体,一年四季无休地发光。

 

跟凯莉描述金时,安迷修一直是笑着的,甚至带了点傻气,是金曾经遗留在他身上的痕迹。笨拙得说不出太多话,落在嘴边便成了“他很好”。

 

他很好,我很喜欢。

 

没说出口的下半段,安迷修想亲口讲给他听。

 

02

 

相遇是在一艘海盗船上。

 

同时被偷袭打晕绑上船,船舱里安迷修绝望地撞墙挠墙,金则睡得死死的,睡眠质量极好。

 

叹了口气,安迷修并不指望和他一样被捆成毛虫的少年,只能继续自力更生。金醒过来前,他一直顽强地在墙上磨着绳子,头痛欲裂。哐当哐当的撞船声多了,终于闹醒了安心入睡的男孩。

 

金一睁眼,看见的便是骑士看似傻逼的全身运动。

 

面部涨红,丢脸得想回炉重造,安迷修停了动作,等来的却是一句“我来帮你!”。

 

从地板上弹起来又落下去,动得痛苦滚得艰难,金终于挪到了安迷修身边。生死相逢,安迷修顾不得疑惑,以为金能有什么高招,瞅见的却是一顿白牙乱咬。

 

“这样真的可以吗?”

 

瞄准了最脆弱的绳结咬下去,金说:“大嘎,没文题……”

 

咬的是金,安迷修却看得牙疼,全程注视着金发少年,时间流逝放慢了一个世纪,金的小动作都一个不落看在眼里。

 

仓鼠似的,金小口小口地去磨,慢慢地拿牙尖蹭,绳索勒在嘴边,时间长了,脸上飙出点生理泪花……现在是有些心疼了。感受着莫名其妙的悸动,安迷修心里七上八下,他顾不得一时的吊桥效应,脱困的第一时间给金松了绑。

 

“你的牙……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安迷修一脸认真地担忧,“可以的话,请张一下嘴,让我检查一下。”

 

金摸着腮帮,摆摆手说不用啦。可安迷修实在放不下心,他只好啊地长大了嘴,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,和平时没什么两样,见过的人都会夸。

 

鬼使神差地,安迷修的手指探入了少年口中,小心翼翼地碰了碰,半晌才撤出。看着手指上鲜明的齿印和湿漉漉的痕迹,安迷修咳了声,尴尬得脸红,忙喊抱歉。

 

金愣了那么两三秒,回过神来,很自然地说没关系,他才没那么小气!……说完却立马别过了脸,在房间里乱窜,佯装不介意地红了脸。

 

一起搜查室内时,安迷修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,大概是这里湿气太重,他才做出了那样失礼的举动。

 

这是撞墙的后遗症呢,还是之前被一锤子敲昏了头?

 

 

“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出去?”金问。

 

显然地,这里不会有砸门的工具。

 

“跳下去。”安迷修扒着窗户说。他侧过身,让金看窗外,“你看,这个距离,跳下去马上就能游到岸边。嗯……要是害怕,在下可以接应你!”

 

金不太害怕,反倒有些跃跃欲试。打头阵的是安迷修,撬了窗缝锁,他一跃而下,金紧随其后。海水咸湿,呼吸间都是过量的水汽,全身泡在水里仿佛负重游泳。安迷修边划边去抓金的手,被浸湿后肌肤紧贴地靠在一起,扑腾半天才爬上岸。

 

几乎要累趴下,精疲力竭了,金还不忘滚上一圈,舒展着身体大喊“得救啦!”。满脸都是喜悦,被这样的情绪感染,安迷修不禁笑出了声,学着金放松的样子滚了一周,衬衫沾满沙子也不可惜。两种喘息声响起,看向同一片星夜,安迷修正式向金作了自我介绍。

 

“我好像……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。难道是很厉害的骑士?”

 

兴奋得发亮,金的眼神不像落难、倒像经历了一场奇遇,连晦暗的海面都跟着明亮起来。波浪起起伏伏,是安迷修的涨潮退潮般变换的心绪。

 

他轻咳了声,不太好意思地摇摇头:“流民骑士而已,独自修行能做到的并不多。而且我的双剑还被那些恶党拿走了,还要想办法拿回来……”

 

被拐来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偏远小镇,扒光财物,身无分文。受了安迷修的启发,金才惊恐地发现,他丢了姐姐留给他的信物——一条十字箭头的项链。差点赤手空拳冲上去肉搏,被同病相怜的安迷修安慰了,他才舍弃了重返贼船的念头。

 

最终定下的方案是智斗。摸清了船的构造情况,一定有机会把东西取回来。 

 

03

 

最近偏远的边陲小镇来了两位旅人,活泼爱笑的金发男孩,和乐善好施的棕发青年。

 

咯噔—— 

 

金在安迷修负责打理的花园旁刹了车,朝里边大声喊:“安哥!!” 

 

从卖报的变成送牛奶的,等待安迷修的闲暇时间里,金数了数兜里的零钱,还没攒到一半通讯费,援救遥遥无期。而一顿饭都吃不起的他和安迷修,不得不在这里相依为命,艰难维生。

 

不过,也没那么糟糕啦!最开始什么分食黑面包,河水喝到肚子疼都是常态,如今有了正常一日三餐,还不用睡桥洞……大概是贫穷限制了生活,干什么都得两个人挤一块儿。两个有正能倾向的在一起,干什么都不会觉得太累太痛苦,安迷修甚至能丧得其乐,金也逐渐习惯了什么都分出一半给同伙人的小习惯。

 

拿到什么好东西,金的第一反应便是蹬着自行车去找安哥,心情和来时的下坡路一般顺畅。明明是自留一半,却像能尝到两倍,金从来与贪得无厌无关,揣着喜讯冲去分享时,满心都是有人陪在身边的安心。那是不同于摇篮的温床,不会使他迷糊昏睡,在这样温柔得强大的人身边,金望见的是另一片温暖海域,能学着遵从本心,看明白自己想要什么。

 

04

 

起初金还是卖报小男孩时,安迷修并不是园丁。不知道他从哪儿扯了张布,摆起了地摊售卖骑士道守则。安迷修正襟危坐,大声叫卖,门前萧索。那段时间,安迷修干得最多的,便是蹲在草棚的中心思考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。

 

金尝试和他一起叫卖,结局是金拖着沮丧的安迷修,安迷修拖着一麻袋守则……认清了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,善于用剑的骑士拾起了剪刀。

 

上手后,他便习得了双手共剪技能,一黄一蓝两只剪刀恰似凝晶流焱,在安迷修手里灵活转向,轻松塑形,效率翻倍。

 

 

“安——哥——”

 

花丛里,戴着白手套的安迷修窜出一个头:“久等了,在下修完这里就回家,再过十……五分钟就好!”

 

夕暮间,安迷修悄然加快速度,斜阳的另一头,又听见金的呼喊声。

 

“安哥你在剪什么花——?”

 

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聊天,金乐此不疲。听着比莺鸟更活泼的声音,安迷修心上掺蜜似的,被这样的花粉包围,没有半点被打扰的烦躁。

 

“茉莉,鸢尾,香草……现在是当季,都长得很好。金你喜欢哪一种?”

 

“我?都喜欢啊!毕竟是安哥你打理的嘛!”

 

于是安迷修偷偷各自折下一朵,走过去递给金,插在少年上衣的口袋里:“派送辛苦了,送给你、一天份的馨香。”

 

金退到自行车的后座上,约定俗成地把驾驶位留给安迷修。

 

“好香!不过安哥,我还是觉得,你衬衫上味道更重诶。”金扒着安迷修的肩膀,轻嗅了两口说。

 

安迷修车开得稳稳当当,金一句话简简单单破功。

 

“哇!”金抱紧了安迷修的腰。

 

自行车颠簸了下,险些翻车。

 

“抱歉,金……”安迷修挺稳了车,失误掩饰慌乱,“刚才没转对方向,有哪里受伤吗?有磕磕碰碰别藏着,之后会更疼的。”

 

金捞起袖子看了几眼,“没事没事!安哥你开吧,我都想睡了。”

 

“撑不住睡我背上也可以,我背你回去。”

 

最后金还是醒着,一个人太寂寞啦,说要陪安迷修走夜路看风景,不过安迷修觉得,背上的一块儿热源怎么看都不会让他寂寞的。 

 

说是“家”,其实只是个简易阁楼,勉强能塞下两个人,那也比马棚好上许多。

 

免费入住的前提是闹鬼。嘴上都说着都不怕,其实没一个能打。半夜金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捅捅安迷修,问他睡了没,隔壁闷闷地传来一句“最后的骑士为您效劳。”……显然也没心大到睡着。

 

于是他们聊起了天,不知不觉,从背靠背的姿势变成面对面,在空气不流通的阁楼里,蓝眸对上湖绿色的,呼吸对着呼吸,格外混乱。一直说着话的金困了,安迷修给他重新被子,金又重新钻入他怀里,骑士僵硬着手脚,不敢抱又不敢挪动,醒来却是相拥的。之后以这个姿势睡着,他们就没失眠过。

 

握着车把手,安迷修听见金在哼歌,乱七八糟的调子,又莫名有些熟悉,像王都那些地方的民谣。他没过多询问过金的家室,只听说父母双亡,后来姐姐也行踪不明……

 

很多时候,安迷修都不知道金在想什么,看上去直率,却并不是单纯的白纸,那样的心性,怎么也称不上普通,何况他的男孩还这么聪明。

 

之前被问到他们的关系,安迷修以一贯的“兄弟”解释,长相差得太多,不被谁相信,倒是偷偷流传起了从王都那边私奔到这里的恋人的说法……他没和金讨论过这个话题,有些卑鄙地不予反驳,藏有一丝被认同的侥幸。

 

这不是骑士该有的心思,他却拿起了便不想放下,守一个人很难,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填。

 

“安迷修……”

 

“金?真睡着了?”

 

看来今天是真的累坏了。

 

平地上,安迷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得越来越慢,最终停了车,他把金背起来,推着车,直到阁楼。

 

05

 

“路线大概是这个样子,可以吗?”

 

说明完,安迷修拍了拍金的头。

 

“我和你从反方向同时去找,在这边会和是吧?没问题!”

 

海盗似乎把这里当做了一个临时落脚的据点,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停泊在这里,正因为这个,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留在这里,终于摸清了构造。

 

分头行动前,安迷修有些不安,他低头理了理金的领子,“要之后才能见面了。如果被抓到了,就大声呼救,在下会尽快赶过去。”

 

“安哥你别看我这样,不止骑车,跑路也很熟练的。”金嘿嘿笑着,牵起了安迷修的手,骑士的手有些凉,金放到手心里捂着,但很快不得不分开。

 

“那么,回头见啦!”

 

 

船舱微微摇荡,安迷修像踩在水面上,不安溢了一地。海盗团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当回事,只是数个抢劫对象之二,东西随便丢在舱室内,类似的层出不穷,安迷修没兴趣去碰。

 

即便顺利取回双剑,握着许久不见的搭档,他还是加快了脚步,赶往金那边。那条项链也在他手里,他们没必要再在这里耽误时间……

 

“……你怎么会来?!我还以为你收不到信呢!”

 

安迷修赶到时,金惊喜地这样喊。

 

对象却不是他,而是一个粉色系着装的女孩子。

 

“你可长点心吧,如果不是我们坚持盯了这么久,你个傻瓜寄的信准会被看漏,会和地址都没背住,还被拐到这种鬼地方,如果不是你身份……算了。”

 

女孩子边嫌弃边挡住了海盗看见入侵者后狂犬似的攻击,金似乎叫她“凯莉”。

 

“别这么说嘛,我不还暗示了你们行动时间吗!能会和不就好了!格瑞他们呢?”金问。

 

“在外面,等着接应我们。”打起架来,她半点不输人,熟练地避开致命伤,抓起金便往外跑。

 

“金!”安迷修在门口不远处,等到了金会和。

 

人没事就好……果然是他多虑了吗?

 

“安哥!!你拿到剑啦?”

 

“嗯,那边没什么守卫在。好像又有人来了,如果是雷狮就棘手了……”

 

讨伐海盗团的难度这么大,一半以上是因为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大。

 

十分不幸地,来人还真是雷狮。

 

“真不巧,似乎有一群小老鼠跑到了我的地盘?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?看来,是得给点教训。”

 

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团员,加起来,他们三个,绝不可能打得过。

 

凯莉催促道:“金,快点!打起来太不合算了!万一暴露了……”

 

“诶诶诶,可是安哥他——”

 

“没事,在下替你们殿后。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!”

 

迎战时安迷修险些负伤,凯莉对他没什么好脸色,强归强,连累了金就别怪她不客气了。雷狮似乎是觉得被他们触犯了底线,追得很紧,随时都可能追上他们。

 

一阵兵荒马乱,安迷修在船外见到了金的另外两名同伴,其中一位战士提议:“分两路走。”

 

分组把安迷修和金拆开,两个曾经逃出去拉了海盗团仇恨的人,合情合理。

 

“安哥,我……”金跑到安迷修身边,似乎有话想说。

 

海水盖过呼吸,安迷修做着深呼吸,听见日落后另一颗太阳坠落了,沉到海里,他看不见的地方。左胸轻微胀痛,他挤出一个笑,和往常一样温柔。

 

“别急,有什么事,我听着。”

 

夜幕中,金眨着眼,他的脚尖凑近了点,两人间却还隔着一人的距离,很远的距离。

 

金踮起脚尖,跌在安迷修胸口边上,摇了摇头。他嗅不见花香了,枯萎了,金轻声说:“……安哥,对不起,我不能说。”他垂着头,背脊微曲,开口便是苦涩的味道。

 

“但是之后,你一定要来找我啊!我……”

 

安迷修弯腰行礼:“好,以骑士道起誓,骑士安迷修,一定会找到金。”

 

只要我活着,踏遍穷山尽水,路过每个角落,一定会找到你。

 

06

 

从安迷修那里取回了项链,金便再没有逗留的理由,他攥紧在手里,说不出分别的话。

 

言语太贫瘠,想表达的情感太复杂,于是一向相谈甚欢的两人都沉默了。金最后替安迷修整了下领带,算是出发时的回礼,跑上另一艘船。

 

凯莉准备了两艘船,和金、还有另一位戴眼镜的男孩子一起,他则和扛着墨绿色斩刀的战士一起。

 

两只船同时出发,却驶向截然不同的方向,而很快,安迷修也会和这位同船人分开,逃避进一步的追捕。

 

“金!”

 

到了约定的分叉口处,安迷修叫了金的名字。

 

没什么目的,没什么想说的,只是想最后再这样叫一声。

 

他颤着嘴唇,目光眺望向他们短暂生活过的小镇。

 

如果还能见面,你愿意和我在这里定居吗?

 

提出这样的请求,金一定会困扰的。安迷修察觉到了,金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,而他无权涉足。

 

“安哥。”

 

不知道金看懂了什么,他跑到船头,在风中,海风吹散他的头发,露出发亮的眼睛,比海水要浅,比夜空深邃,好看得挪不开眼。

 

明明没有说出提问,明明金不会听到,安迷修却总觉得,金的眼神在回答他,“我愿意”。

 

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
 

07

 

守着棺木的日子漫长无聊。

 

外部的战争再也干涉不了他,安迷修想着以后,想着金,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。他的生活起居便是陪着这具棺木,有时候他也会向这位陌生人说两句他和金的故事,俗套得不会被写进书里,他却愿意口述百遍千遍。

 

最后这个国家的正统派赢得了胜利。安迷修不知道凯莉他们一行人做了什么,但他们推翻了谋反派,这却是确凿的事实。有听说是国王在被审判前暗中牺牲了很多,才落到被囚禁判处的地步,真相无从得知。

 

“安迷修,你自由了。”凯莉说。

 

时隔久远见到她,安迷修镇定地点点头,当初被救的人情还清了,是时候告诉他金的下落……

 

“我想,你应该先看看这个。”

 

凯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,安迷修疑惑地抬头。

 

“请问这是……?”

 

“你守了这么久,却什么都不知道。至少,了解清楚关于他的事吧,你会需要的。”

 

说完她一脸疲惫地离开了地窖,留下安迷修一个人,手里抓着那本日记。

 

生前国王的做派很符合他的准则,出于人道主义,安迷修很严肃地翻开了第一页,上面画着……

 

“涂鸦?”

 

08

 

日记的小主人是位王子。

 

行文天真烂漫,透着小孩子的傻气,画着海与天空,路没有尽头,花园装着城镇,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想象。这样可爱的男孩,却并不是个幸运儿。

 

“姐姐说要离开去做很重要的事,不让我跟着。可我偷偷跟着跑了出去了,嘘,当时还没人知道的……没追出城门就被拦住了,他们怎么找那么快啊!”

 

“到秋天啦,这是姐姐的季节,我……今天姐姐也没有回来。”

 

那段时间的日记,每天王子都会加上一句“姐姐没有回来”。

 

最后直到他成年,才放弃了加这条后缀。

 

好在失去了亲人,还有童年伙伴陪着他。外出结交的朋友后来更是成了主力军的领队,到这里内容都不算糟糕。或许心里全是阳光的孩子,不会轻易坠入绝望吧。

 

“我们必须行动了,他们会找个人代替我,然后故意露出破绽,打算试探有问题的人……搞这么复杂真的有用吗?别是格瑞杞人忧天吧。”

 

为了铲除反党,国王在外生活了一段时间,其间的各种谋划均不被提及,安迷修想,他大概不太喜欢战争,也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。

 

在外的那段时间,日记本似乎不在国王的手里,留下了几页空白。

 

“我回来了,王都没什么变化,果然什么都没查出来嘛!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很多痛苦的事……但有凯莉他们在,一定都会过去的。”

 

“而且还有人在等我。”

 

安迷修心中一动。

 

不会的,怎么可能呢,他笑了笑,继续翻阅下去。

 

后来,国王尝试了各种方式,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服阻碍,但事与愿违,一切都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,离被抓只有一步之遥,他选择了给反党留下罪证,答应了入狱。

 

“监狱里吃不饱睡不好,也没有谁跟我聊天……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。”

 

他很少提到那个人,但安迷修好像看懂了,只有当他面临寂寞时,才会忍不住想起某个人,害怕提起,让思念泛滥成灾……

 

每次国王提到那个不存在的恋人,安迷修都会在那页逗留一小会儿,这种感觉就像在枯萎的枝叶上发现了一滴雨露,说不上新奇,但总惹人注意。

 

被审判的前几天,日记里的人仍然乐观,乐观到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未来。

 

“他们让我签字,我肯定不愿意啊!脑袋被按在桌上挺疼的,不过也差不多习惯了。”

 

到这里,日记又出现了断层。

 

安迷修依稀记得,那已经是处决的前几日了。那时他寻找着金,四处打探,来到了王都。

 

不过正式处决时他没在场,当时有人给他提供了“金”的消息,追上去才发现只是年龄相仿的少年。

 

那人诧异地扭头,安迷修很抱歉,同时听见了处决的钟声响起,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,寻找金的踪迹,无心关注王室变动,后来也只听说了一些细节。比如国王始终不愿认罪,直到最后一秒还在喊别人的名字。

 

连翻了好几页空白页,安迷修认为再没有下文了,故事到这里结束了。

 

但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,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纸上。

 

他的名字。

 

 

“我愿意,安迷修,我愿意!你听见了吗?”

 

落款日期是处决的前一晚。

 

09

 

安迷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合上那本日记的。

 

他眼前一片模糊,再也读不懂一个字。

 

一切细节串联起来,联合起来嘲讽他,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了吧。

 

从翻开日记的第一秒起,他的视线便再也没有从上面挪开过。自欺欺人地想着,不会是金,怎么可能是金。他的确是他的王子,但又完全不像王子……

 

名字模糊了,被泪水晕开,滴答滴答。

 

“金……”

 

安迷修从喉咙里发出尖锐的,类似于吼叫的嘶哑声音。

 

他看向一旁的棺木,想推开它,却又没有推开的勇气。

 

从台阶上两三步跌倒了,他爬地挪过去,手指扣住棺木,十指生疼。

 

他最终决定打开。

 

翻开棺盖,打开了,里面什么都没有。

 

不知道什么时候,门口多了一个人,凯莉回来了。

 

“是火刑。”

 

“国王是……金是,火刑走的。”说到这里,她没有咽呜,只是吸了吸鼻子。

 

“我们没能留住他,那个状况,没人能冲上去保住他……包括灰烬。”

 

残酷得真实。

 

“金最后,喊的是你的名字。我看出来了,他啊,很少谈起你,但我觉得,金很在意你,从没忘过,甚至一直不肯认命骑士长。但是你没有来。”

 

“紫堂想办法把他的东西扣下来了,安迷修,你仔细看最里面。”

 

在棺材底部,有一串十字箭头的项链。

 

安迷修将它取出来,缠绕在手上。

 

“现在,你自由了,你想怎么做?怎样都可以,留下或者……”凯莉问。

 

“我要走。”

 

“是吗,如果这是你的决定,可……”凯莉沉下脸。

 

“带上他,可以吗?”

 

安迷修温柔地敲了敲空棺,像不愿惊扰睡着的人。

 

10

 

金曾经说,能实现约定是件很幸福的事。以为会迟到的人来了,还比自己更早,那样的感觉很好。安迷修认同了,并且付诸实践。

 

他们有过约定,并且金答应了,于是他遵守了约定,搬回到这个没什么大事发生的边陲小镇里。海盗消失了,似乎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落脚,安迷修无心追击。他做的工作和以前没什么不同,大半的时间泡在花房里,偶尔帮忙送报。

 

有人问他,以前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呢?

 

安迷修笑了笑,说他睡着了、在天上。

 

墓碑在他自己亲手种的一片花园里,不大,刚好容下一具棺木和他,金在这里睡得很沉,他会定期来看看他,清扫一下杂草。

 

放晴的夜里,安迷修会跑去海边,泡在海水里游泳,爬上岸后在沙堆上滚上一圈,一切都那么平凡乏味,是他向往的日常。

 

 

“如果还能见面,你愿意和我在这里定居吗?”

 

“我愿意,安迷修,我愿意!你听见了吗?”

 

骑士完成了誓言,没什么遗憾缺损。

 

那海边传来的,是谁的哭声呢。

 

END

就只想到这么俗的脑洞,我努力过了!

前半的乡土安金写得很开心hhh写着写着纠结起了这种设定会不会有自行车这个问题(???

刀是久久要求滴……磨得很仓促,后面没来得及改,希望能满意T 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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